受尽欺凌伤了心

2015-11-23
受尽欺凌伤了心
 
 
 
 
 
 

      太爷去学艺的这个木匠铺,当时在独石口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木匠铺,光木匠师父就三十多人,加上各位师父们带的徒弟就够八九十人。(每个师父带一至两个徒弟)这个木匠铺是粗活细活儿都干,大活儿小活全揽。铺子里分工也很细,专业性也较强。有专门做升子、做斗、做尺子和步弓的;有专门做匣子、柜子和箱子的;有专门做马鞍子、牛鞍子的;有专门打车、投犁的;有专门做牛拉样、马夹板、栽叉子、栽耙子和钉木锨的;还有专门割棺材的等等。总之是什么活儿都揽,什么活儿都干。

      太爷跟的这个师父是专门做棺材的,四十来岁(姓名不祥)手艺不错,干活也手快,但品德不强。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。太爷跟上了这样的师父也算倒了霉了。在太爷拜他为师之前,这个师父已过手五六个徒弟了,但哪个徒弟也没跟了多长时间就中途被他打跑了。

      做棺材这种活儿,本来是两个人合起来做才又快又省劲。而他把徒弟们都打跑了,就只好一个人做了。一个人做这种活儿可就费劲多了。都是又厚又重的大板子,既要合缝儿,又要粘胶,一个人干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,拿起这头拿不起那头,往往把他累得满头大汗,活还是干不好。

      在太爷拜师时,木匠铺的主事人就和这个师父交待过,说这个孩子是东家的一个亲威,当时岁数尚小(九周岁),重活干不了,就让孩子先打个杂儿,熬熬水胶,打扫个推刨花木渣子或者提个茶倒个水的。等孩子大一点有力气了再让他跟你干活儿。当时这个师父也点头答应了。太爷的三大爷不放心,还把这位师父和木匠铺的主事人叫到酒馆里喝了顿酒,在酒桌子上当着铺子里的主事人又再三提到让师父善待这个小侄儿,说:“孩子还小,还不太懂事儿,有个不周不备多说他,少打他,可小心把孩子吓着了。”他仍然满口答应。可是这点头归点头,答应归答应,孩子一交到他手,就全由他了。

      自从太爷跟了他之后,就没有一天不挨骂挨打。给他斟茶,他是满了不行,浅了不行,凉了不行,热了不对。给他熬水胶,不是嫌稠了就是嫌稀了,总有毛病。常常找茬儿把太爷打个鼻青脸肿。他打太爷还不让太爷哭,越哭越打得厉害。打完之后,还不让太爷在表情上带出不高兴的样子来,还得高高兴兴的。他明知太爷干不动重活儿,可他偏要让太爷跟他干重活儿,他让太爷跟他抬板子,太爷抬不动,失脱手把板子掉在地上,板子把太爷的脚砸得疼的站不住,太爷坐在地上揉揉脚,他说太爷装的,跑过去扭住太爷的耳朵把太爷提起来再让跟他抬。

      太爷十一岁那年(清道光二十八年)夏初的一天,这个缺德的师父让太爷给他劈木头楔子,由于太爷手上没劲儿,深一下浅一下的品不稳那大斧子,稍不留神,就劈在了大拇指上,差点儿把拇指劈掉,劈了之后,鲜血直冒,太爷捂住伤口,那血就从手指缝里往出流,疼的太爷蹦着高高哭。这个狼心狗肺的师父不仅不帮助裹一裹或者找点止血药给止止血,反而又把太爷脚踢手打的打了一顿。这一顿打可把太爷的心彻底打凉了。

      太爷被打完之后,捂着手,含着泪,忍着痛,自己跑到药铺求大夫给上了点儿止血药,又让大夫给包扎了一下。

从此,受尽师父打骂欺凌的太爷对这学木匠活也就伤心透顶了。

他搬着指头回顾了一下这短暂而又艰难的学徒生涯,从九岁冬天至十一岁夏天共在这木匠铺里学了十八个月的木匠。到头来,什么也没学会,就算饱饱地挨了十八个月的打,饱饱地受了十八个月的气。他决意离开这个鬼地方,另谋生路。

转载于《三里墩聂氏宗谱》